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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书奇谈青铜锭,盗门奇谈之烟王盗宝(传奇故事)。

2024-07-13 12:48:58 来源:互联网 编辑:YY下载站

盗门集天下中原、西北响马、江南大盗、湘西巫祝、岭南厌胜,憋宝走山,江湖中的众多奇人异士。

自古以来便是一个流传甚广,门派众多,却又无比隐秘的组织,只要你加入盗门,便受到盗门的庇护。

生为盗门人,死为盗门鬼。

盗门自古干的便是见不得光的事,所以多朝以来,与朝廷官府的关系一直是势不两立,尤其是明朝末年那个战乱横生、民不聊生的年代,双方更是势如水火,时常征伐。

在那个大争之世,盗门便是江湖中的土皇帝。

明朝末年,江南,姑苏城。

江南,自古便是中原的鱼米之乡,赋税大省之地,而姑苏城,地处南北运河与通往京城官道的交界处,更称的上富甲一方。

运河往来商船货物都要在姑苏城这一亩三分地上,中转歇息,以富庶程度来看,姑苏城更是江南各省的姣姣者,不仅江浙的士绅、大户云集,就连黎明百姓也富足安康,皆是小康之家。

只是曾经百姓安居乐业的姑苏城,如今却笼罩在乌云之下,时逢乱世,邪教白莲教,揭竿而起,趁势发展,已是燎原之火。

而且据传白莲教圣母林黑儿手下分坛众多,教众百万,一呼百应,更让人惊恐的是,白莲教里的人都懂邪术,专门掠夺孩童修炼。

江湖消息流传,白莲教现已有许多教众,潜入姑苏城内,十万红灯照也紧随其后,踏破虎牢关的山岭,向着姑苏城驰来。

近日调任的姑苏县令,籍白莲教邪人作乱,县防衙役饷银不足为由,向着姑苏城所辖众多富商百姓,连着征了五六次饷银,而且响银数目,都是平日所征十倍之多,不下数十万两,胃口之大,着实让人咋舌。

期间有些不服气的士绅大户也曾找过这新任县令,可惜对方每次都是推脱不见,接连吃了几次闭门羹。

当地富商土豪也都是家大势大,一方豪强,以前到任的几方县令不是被这些串通一气的大户富商逼的辞官回乡,就是与当地豪强同流合污,鱼肉百姓,赚的盆满钵满。

这次被新任县令接连征税,施了下马威,这让他们如何能咽的下这口气。

可惜那名不见经传的姑苏县令更是诡异非常,只要你稍有不从,拖延交税,不管你是何等富商大户,主家当夜定会横尸家中,头颅不翼而飞。

最要紧的便是诡异暴亡的土豪士绅,家中凡是未出阁的富家千金也皆诡异失踪。

次日寻到时,便成了一具精血全无的干尸,据曾经见过那些尸体的人说,那些富家小姐死相异常可怖,浑身血肉所剩无几,只剩下一层干薄的肉皮,包着骨头。

官府差人前后探查多次,每次都是无功而返,不了了之。

最后平白死去的豪族士绅愈来愈多,姑苏百姓人心惶惶,白日里皆紧闭门户,夜里更是足不出户,生怕那吃人的厉鬼找上门来。

只道是:乱世将至,妖邪害人!

阴历七月十五,凄秋将至,晚光正好。

七月十五,姑苏城每年一次的龙王庙庙会,往年今日,姑苏城内大大小小的街道上必是游人如织,敲锣打鼓,舞龙舞狮,拜火请神,一派热闹繁荣的景致。

可惜城内百姓,近些日子,都被那来无影去无踪的恶鬼吓破胆了。

虽说到了一年一次的节日盛会,可是街市上行人稀少,皆行色匆匆,就连街边商铺,出摊的商贩都少的可怜。

整座姑苏城里,人最多的地方怕就要数龙王庙前的绿柳街了,因为还有一些消息不通的城外乡民和姑苏城内虔诚的善男信女,去龙王庙上香祈福。

只见绿柳街上那个身高七尺,相貌堂堂的瘦弱少年,想必众多行色匆匆的百姓,显得突兀异常。

犹如鹤立鸡群的瘦弱少年,身着一身浆洗的发白的粗布麻衣,手拿一把布满龙鳞纹的紫檀大烟斗,长足有半尺,由粗到细,再看那装烟丝的那窝天然瘤结,一切都是自然形成,鬼斧神工。

烟斗上面附着一层细腻的羊脂玉般的诱人包浆,这是油脂侵入木纹形成的,看的出来主人很喜欢这把烟斗,平日里定爱不释手,不然怎会有如此夺目的光彩。

少年左手边,立着一尊高不足一尺的乌黑圆凳,上有一通体深紫的古怪茶壶,除此之外,身无它物。

瘦弱少年提起白壶,从怀里捏出一撮绿色物事,放进壶中,抬腿便迈入姑苏城里,最有名的客栈,绿柳客栈。

待到出来的时候,手里的茶壶上一缕热气,若隐若现,原来竟是向店伙计讨了一壶白水。

“嘿,南来的,北往的,众位父老乡亲们,小人王烟,初来贵宝地,因路过黑风岭时,遭了土匪,盘缠被劫,侥幸捡回一条命来。”

“如今身无分文,已是饿了两日,小人天生愚鲁,家中祖传有一烟术,奇异有趣,今日权当是在此为众位献丑了。”

“众位乡亲父老多多包涵,希望众位发发慈悲,能让小人吃上一顿饱饭。”

王烟形貌不俗,口出狂语,自是吸引了不少路人的目光。

话罢,探手入怀,掏出一块漆黑的火石,嘴里叼住那只大烟斗,“啪嗒”一声,火石碰在镶嵌在烟嘴儿的一块石片上,通红的火星,霎时窜进了烟斗里的烟槽中,紧接着烟斗里便冒出溢出一丝灰烟。

这时那王烟不慌不忙,赶忙深吸了一口,霎时烟斗里的一窝烟丝变成了一撮火炭,通红发亮,灼人眼目。

那少年吸了一口仿佛还不够,倒像是一个烟瘾挠心大烟鬼,又是一脸贪迷的吸了几口,直到吸尽烟斗中的烟丝。

这才回身,顺手抄起檀木凳上的紫砂壶,“咕嘟,咕嘟”灌了几大口浓茶。

此时那瘦弱少年周围已聚集了三五撮行人,都目不转睛地盯着王烟,皆想见识见识此人到底有什么家传宝术。

虽说乱世祸起,可惜众人的好奇心思却没有一点减少。

只见王烟对着半空,徐徐吐出一口浓烟,那口浓烟灰中带白,在空中凝而不散,悬而不落,竟缓缓聚成两只飞禽的形貌。

渐渐地两只大鸟仿佛活了一般,竟张开了洁白的翅膀,“呀”的一声高亢鸣亮的叫声,竟是两只白身灰尾的仙鹤。

这是只瞧得王烟面含微笑,又缓缓吐了一个眼圈,两只烟鹤竟然活了一般,充满灵慧,绕着慢慢消散的眼圈不断地飞舞。

“好,好,好手段。”

“卖艺的,再来一个。”

王烟的这手绝技,众人闻所未闻,见所未见,皆拍手叫好,有一个好事的世家子弟,竟让仆从大赏一锭十两足银。

“叔叔,你能变出一间房子吗?宝儿家的草房刚刚被坏人烧了。”

王烟前方的一老一少,一看就是贫苦人家,浑身的麻衣破旧褴褛,打着大大小小的补丁,其中扎着冲天小辫的小童,小脸红扑扑地,噙着手指,天真无邪道。

王烟心中叹惜,还未说话,便听得方才那赏了足锭银的世家少爷,一脸盛气凌人,颇为不爽道:

“不过瘾,不过瘾,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,变什么房子。”

“快给本少爷变一个美女出来,卖艺的,你要是能变出来一个美人儿,本少爷便再赏你十两银子。”

“嘿嘿,你要是能让本少爷亲她一口,一百两雪花银,无二话。”

“这有何难?小人这就给您变来。”瞧见世家少爷身旁亲仆亮出的银票,王烟霎时满脸堆笑,拍着胸脯,信誓旦旦道。

转眼间,王烟又是一口浓烟吐出,这团浓烟缓缓飘向那出手阔绰的世家子弟,也渐渐化出了人形,衣衫翩翩,空灵动人,几欲化形。

“让开,让开,县令大人来了,闲杂人等,快快回避。”

就在烟美人的面容快要化成时,突然一个五大三粗、身着黑红皂服,胸前白底黑字,写着一个大大的“捕”字的蛮汉,拨开人群冲了进来,正好撞过那快要成形的烟美人,顿时烟美人便被撞成几团没有形状的烟团,直至缓缓消散在空中。

“嘿,你这捕快,快赔我的美人。”世家少爷正望眼欲穿的等着美人化形,可惜被这蛮汉搅扰,如何能咽下这口气。

“他奶奶的你算个什么东西。”那蛮壮衙役猛然回头,虎眼一瞪,腰间雪白横刀“唰”的露出半截,顿时世家少爷的气势便弱了三分。

“少爷咱们赶紧走吧,是哪县衙里的白老鬼来了。”这时世家少爷身旁的奴仆面露焦急,扯了扯主子的衣袖,用微不可察的声音提醒道。

听罢这话,世家少爷脸色骤然一变,当即转身,头也不回的走了。

“嘿嘿,卖艺的,你说你身无分文,可你这乌木木凳和传世极少的供春,树瘿壶,如何解释?”

蛮汉在王烟身旁站定,接着便有三五个捕快越过人群,拔开一条通路,王烟定眼瞧去,三五捕快簇拥着一人,此人身着皇家御赐斗牛服,头带乌纱帽,看这出行架势,便知他就是这姑苏城的县令。

可这斗牛服如何会穿在一个七品县令身上?

这姑苏城县令身高不足五尺,鹰钩鼻,狐狸眼,脸上都是大大小小的麻坑子,左边深,右边浅,两撇八字胡怎么看都看着都是獐头鼠目,再配上这不足五尺的身高,可称的上是獐头鼠目。

“嘿嘿,近日这姑苏城里不少士绅富含被人杀害,财宝被劫,你烟术如此了得,想必手底下功夫也不弱,这两件宝贝莫不是你盗来的吧。”

“来人呐,拿下,押回衙门,本官要细细审问。”眼瞧着王烟脸色接连变了两变,县令更加笃定自己的判断,双手负后,率先窜出人群。

“大人,冤枉啊,小人只是普通的百姓,那里敢杀人啊。”

瞧见三五衙役围拢过来,手里乌黑、阴沉的铁枷锁,就要扑戴了上来,王烟不由地,双股打颤,手里的烟斗也是拿捏不稳,涕泗横流地哭喊道。

“别嚎了,快走吧你,看你长得人模狗样的,没想到还是夺财害命的江洋大盗。”

一众捕快不分青红皂白,只顾拿人,嘴里也骂骂咧咧,押着王烟便往衙门行去。

周围的看客,瞧见这些如狼似虎的衙役办事,也皆退避三舍,不多时走了一个精光,被众多衙役这样一闹,原本还算有些人气的绿柳街更是行人断绝,犹如冥城。

“爷爷,我的口袋怎么多了一个东西,沉甸甸的。”刚才看客里的,一老一少行在青石灰瓦的街道上,小童抓起忽地小衣口袋,奇怪道。

身旁的老者扭头,瞧见麻衣上印出的形状,心里吃了一惊,不敢相信,连忙俯身,掏出衣袋里的东西,顿时热泪滚滚,叹道:

“我知那少年不凡,原是一个仗义疏财的少侠,咱爷俩终于不用无处容身了。”

只见老者手中所持,赫然是一锭十两雪花银。

黄昏的绿柳街几乎空无一人,只有一老一少步伐匆匆的往城外的柳家坡赶去,悠远的声音随风飘散,却惹人泪下。

“宝儿,你一定要记得哪位恩人的面容,以后遇到了,一定要报答人家。”

“知道了,爷爷。”

姑苏城,县衙,大堂。

县衙大堂,上悬“明镜高悬”的黑底金自的匾额,再下便是彰显官员办案公正,青天白日的壁画。

青天白日正前面,端放一张方正的案桌,案桌上摆着一溜方正木盒,插着木牌令箭,一方府衙大印包着黄布置于案桌左侧,一方硕大的惊堂木正被那丑陋县令握在手中。

“啪”的一声,那麻脸县令一把将惊堂木拍在桌上。

“好大的胆子,见了本官为何不跪?”身高不足五尺的姑苏县令正襟危坐在府衙县官的大座上,刚刚高过面前案桌,看起来滑稽无比。。

“左右,让他跪下。”

“是,大人。”左右两名如狼似虎、凶神恶煞的衙役,皆抱拳应了一声,随即大跨两步,抢步过来,双双按住王烟的两肩。

“大人叫你跪,你还敢不跪。”

左边的衙役,名为,屠八,环眼、豹子头,一脸的络腮胡,脸面上有一道狭长的刀疤,从额头贯穿至下巴处,说他是为民除害的县衙捕快,可瞧他那狰狞的面目,倒是与黑风岭的土匪更像一些。

可惜面前的瘦弱少年,此时如铁塔般矗立在大堂之上,无论左右两蛮汉,如何使力都不能得逞,直到两人满头大汗,手腕酸疼,仍旧不能使王烟屈从。

“好小子,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。”屠八此时动了真怒,屠八、豹头这两人平日里都是以一当十的高手,今日却连一个半大少年都奈何不了,这让他们以后如何在县衙容身,如何威服手下众人。

瞧见王烟隐含不屑的神情,屠八的怒气更甚一分,回身夺过另一名衙役手里的水火棍,“呼”的便朝王烟双腿的膝弯处打去,“咔嚓”一声,木棒应声而断,反观王烟面色如常,不动分毫。

千钧巨棒,犹如蚊叮。

“屠八,退下,这位少侠不是你能招惹的。”

瞧见豹头手持断成两截的水火棍,满脸惊骇之色,麻面老鬼心里也明白,此人不是善茬儿,不好对付,还要自己亲自出马。

“今日无事,都退下吧,本官要和这位少侠单独叙话。”

麻面老鬼满脸阴骛,驼着背,缓步迈下大堂高台,低沉的声音,让人发寒。

“是,大人。”左右两排衙役齐齐抱拳,依次退出大堂。

“呵呵,贤弟受苦了,是哥哥的不对。”待到众衙役退罢,麻面老鬼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,强挤出一丝笑容,为王烟解下脖颈上的铁枷锁,扔在一边。

“贤弟有如此深厚的内功,肉身金刚不坏,何不跟着哥哥干一番大事,事成之后,荣华富贵享之不尽,流传千古,也绝非难事,可比你在街头杂耍卖艺强上许多。”

“哼哼,小人地位卑微,可攀不上大人这高枝。”王烟微微活动满是淤青的手腕,语气冷淡道。

“嘿嘿,实不相瞒,贤弟,今日路过绿柳街时,老远便闻到了贤弟身上的那股土腥味儿,如果没有下过几年王公大墓,身上想必不会有如此重的土味儿。”

“贤弟瞒得过粗陋百姓,却瞒不过哥哥的鼻子。”

“不知贤弟师传摸金校尉、还是搬山道人、亦或是卸岭力士,还是半路出家的土夫子?”

“你是何人?怎会知道这些隐秘?”

原本无动于衷的王烟,听罢麻面老鬼所言,猛然后退一步,大惊失色,脸面煞白,失声问道。

“嘿嘿,我是谁不重要,贤弟只要知晓,今日你若答应了哥哥,那你的身份便可以继续隐瞒下去,无人会知晓。”

“如果贤弟不愿,那便休怪本官无情,大明朝这些年,国力虽然衰弱不少,但是“鹰”字通缉令一出,六扇门的神捕司马天鸦亲自出马,贤弟的丑事也会大白于天下,到时候只怕贤弟,从此往后都像一只过街老鼠一般,见不得白日。“

说到后来,麻脸老鬼已是隐含威胁,面容泛冷。

“这?”

王烟心中似有千里大石坠下,如今自己的把柄被麻脸老鬼捏住,又受制于人,被这厮拿住,这可如何是好?

这老鬼他固然不怕,可惹上六扇门的司马天鸦,也绝不是什么好事!

转瞬间,心念几转,如此看来只有一条路可走,便是先承应下来,以图后路。

“承蒙大人照顾,只是不知大人所讲大事,是为何事?”

“哈哈,贤弟这是答应了,好,好。”

“此处人多眼杂,随哥哥来后堂叙事。”

瞧见王烟终于屈服,麻脸老鬼喜形于色,王烟的实力自不必说,铜头铁身,再加上那出神入化的烟术,这次行动如果有他相助,必是如虎添翼,马到功成。

县衙,后堂。

入目皆是岭南梨木雕成的桌子,中间摆着一面山水屏风,落款,朱古风,乃是当朝御用画师。

麻脸老鬼与王烟分坐主客位,中间的方桌上,置着一盆朱红的南海红珊瑚,高低足有一尺,价值怕是不下千两白银。

姑苏城的富饶程度,从县衙的精奇摆设可见一斑。

“实不相瞒,哥哥年少时,无知无畏,也跟随一位有些名气的长沙土夫子干过一段挖坟掘墓的坏事。”

“你看哥哥脸上的这麻子坑,都是年轻时候,跟着师父盗掘一座西夏古墓时,被墓顶喷出的西域火龙油给烧的。”

“哎,后来世面见得多了,也渐渐明了事理,狠心别了师父,舍尽这些年积攒的银子,捐了一个七品父母官,想着为一方百姓谋福,也算积点阴德,为这些年犯的罪孽抵债。”

“陈年往事,不值一提。”

两人刚刚落坐,麻脸老鬼便如遇到本家兄弟一般,掏心掏肺地,讲述着自己的过往。

王烟缩着身子,显得有些胆小,点了点头,赞同道:“大人说的不错,盗墓本就是损阴德的事情,小人其实也早已洗手不干了,只是这一身的土腥味儿却是无论如何都散不去了。”

“嘿嘿,这个无妨,无妨。”麻脸老鬼嘿然笑着,一张丑脸扭曲狰狞,让人不寒而栗,说着,这厮话锋一转,道:”贤弟,你可知这姑苏城为何如此富饶安乐?”

“这个确实不知,小弟初来乍到,只觉此城繁华大道,比之京城大都也不遑多让。”

“贤弟不知,姑苏城多年风调雨顺,鱼儿肥硕,稻田丰收,皆因一宝,你可知是何宝?”

王烟摇了摇头表示不知。

“姑苏城如此富饶,皆因城内绿柳街尽头的那座龙王庙。”

“传说那座龙王庙的地底下埋有一颗云雨珠,乃是上古奇物,可呼风唤雨,镇压邪祟,沟通鬼神,更能借用鬼兵之力,为自己征战四方。”

说到这,麻脸老鬼满脸慎重,压低声音,继续道:“传说谁能得到那颗云雨珠便可以荣登大宝,得到天下。”

“啊?”

听罢麻脸老鬼这话,王烟顿时被惊的合不拢嘴,似是难以置信:

“且不说那宝珠是真是假?如今皇帝尚在壮年,朝廷兵强马壮,大人要夺得皇位,怕是…。”

王烟的话戛然而止,剩下的话不言而喻,单凭麻脸老鬼一个小小县令的力量,妄图割据造反,夺得大位,怕是难如登天,痴人说梦。

“嘿嘿,贤弟说的不错,哥哥就是一个芝麻大的小官,可有可无。”

“这天子之位,确实想也不敢想的,这云雨珠将来也不会落在我手里。”

“呵呵,这个以后再说罢。”

“哥哥今日所求贤弟之事,便是盗珠,传说那云雨珠有一条修行五百年的恶蛟守护,后被石岩寺高僧,玄空以佛门大法力镇压,又受姑苏百姓,近百年的香火供奉。”

“如此,这恶蛟才消磨了一些畜生戾气,安心呆在龙王庙之底,为姑苏城调节雨气。”

“所以要想盗得宝珠,必须要避过这条恶蛟的耳目才行。”

“不瞒大人,蛟龙乃天地灵物,人力难敌,小弟虽练过一些外功,怕也是帮不上什么忙?”

麻脸老鬼说的轻松,天地灵物,人力怎敌,王烟心中不悦,眉头紧皱,推辞道。

“嘿嘿,这个不劳贤弟忧心,今日乃是一年一度的龙王庙庙会,也是百姓上香最多的日子,香火之气最盛,据传今日那恶蛟会专心炼化香火之气,无暇看管云雨珠,到时贤弟之需,用你那烟术将云雨珠从恶蛟身边带走,剩下的便交给哥哥就好。”

“今夜子时,本官会派出县衙全部官兵,彻夜巡逻,全城宵禁以掩人耳目,而你我二人,则去龙王庙,盗那宝珠。”

如今上了贼船,王烟已是身不由己,只得点头应承。

麻脸老鬼将王烟引去府衙后堂的南边厢房内,告诉他安心养神,夜半子时便会来叫他。

没过多久,府衙内的厨娘便端来了热气腾腾的三菜一汤,烧鸡、鱼翅,肥牛应有尽有。

王烟没有动筷,依旧端坐在檀木圆桌前,定定地瞧着窗外的金乌,一点一点坠落西山。

如今除邪的大事已成一半,今夜一过,自己这投名状也算成了。

想着,耳边忽然传来一阵“嘤嘤”的女儿泣声,凄迷哀婉,其音低不可闻,若非王烟从小练功,耳力过人,绝计不能听到。

此时月华已爬上窗棱,映的屋内一片雪白。

府衙乃是清静公正,为民申冤之地,莫不是有人受了委屈,才躲在暗处偷偷地哭泣。

不由地,王烟心中怜惜,推门而出,循着哭声,轻手轻脚行去。

王烟立在院中央,凝神细听,这哭声是从县衙后堂位于西北角的柴房传出来的,难道是县衙里受了委屈的丫鬟在偷偷抹泪?

想着,王烟又放轻脚步,一步一步凑近那矮小的柴房,待到距离柴房三尺之处,原本压抑的哭声也愈来愈真,其音哀转悲伤,直教王烟这热血方刚的少年也仿佛体会到对方的肝肠寸断。

王烟心中急躁,正欲推门而入,却又猛地顿住,自己与这女子素不相识,此时若贸然闯入,坏人人家的名节,可是大大的不该,如此一想,一时倒是犯了难,踌躇不决。

正巧抬头,发现柴房木门上有一木头天生的乌黑瘤结,经多年风吹日晒,早已腐朽不堪。

这货也是鬼使神差,竟伸出手指,轻轻拨弄,顿时那乌黑瘤结便从木门上脱落,跌在地上,又因为内里空虚,几乎未发一声。

瞧着眼前的小洞,王烟几次三番想要瞧去,却都克制住了,直到房内女子突然哀怜一声:“夫君,你怎么去了,不要云儿了?”

听罢这一声哭喊,王烟再也克制不住心头怜惜,俯下身子,透过那木洞向屋内瞧去。

这一瞧不要紧,王烟顿时便呆了,虽然自己年少,可跟随师父走南闯北,奇人异事也均有耳闻,也算见过大世面。

可屋内的人儿,却是他从未见过的空灵美人,那女子身着一身淡绿色的凤尾裙,脚踏香樟木制成的弓鞋,哭的梨花带雨,手上的粉娟也湿了大半,此时情到深处,伏在木床上,单薄的香肩微微耸动,让人怜惜。

等到王烟回过神来,一动不动已有一刻钟,双脚麻木,不得已,只得后退一步,意欲缓解困乏。

不料此处原本就是县衙柴房,房内尽是干柴杂物,这厮也不知走的什么运,正巧踩在一根枯杨枝上,“咯吱”一声,枯柴便裂成几段。

屋内的美少妇听见了脚步声,急忙直起身子,从枕头底下抽出一物,搁在脖颈上,厉声道:“老匹夫,你杀了我夫君,李代桃僵,现在还不放过我,你就不怕有一日到了阴曹地府,阎王爷将你下了那剥皮地狱,剥皮拆骨吗?”

说着举在手里的物事,骤然使力,如羊脂白玉般雪白的脖颈,一丝鲜血,缓缓流下。

王烟在门外瞧的真切,只见那美少妇手中捏着的赫然是一把磨得锋利,寒光烁烁的剪刀,伊人命悬一线,可把王烟这多情少年,三魂,都差点吓掉两魂。

此时已顾不得对方名节,王烟连忙推门而入,抢出几步,疾声道:“姐姐,且慢,莫要用力,我不是歹人,不是来害你的。”

这时美少妇也瞧清了,原是一个半大少年,死念顿无,决绝之色也略微缓解。

看到王烟出现,美少妇顿时松了一口气,庆幸道,幸好不是那老匹夫。

转念又道,这半大少年如何能自由出入这守卫森严的县衙,定是那老匹夫派人迷糊自己的人,想要乘机夺去自己的剪刀,逼自己就范。

差点就上当了!

“你定是与那老匹夫是一伙的,你瞒不过我,快退后,退后。”

想通此节,美少妇手中的剪刀并未放下反而刺的更深,鲜血也流的愈急了。

“姐姐,切莫冲动,我不知你口中所说老匹夫是谁?”说着,面上满是沮丧之色,语气也有些低落:

“姐姐不知,小弟也是初来姑苏,不幸路上遭了土匪,值钱的东西全被他们抢了去,经人打听,今日龙王庙庙会,人人出游玩耍,想着靠祖传的技艺赚点盘缠,可惜又被那白县令诬陷,偷盗财宝,戴上枷锁,捉来了衙门。”

说罢,王烟似乎想起了现在的两难处境,也不再言语。

“这么说,你也是被那老贼骗来?”

“那他为什么又放过你?让你可以自由出入这后堂?”眼瞧着王烟眼神真挚,不似说谎,美少妇的语气也软了下来,柔声问道。

王烟将麻脸老鬼软硬兼施,逼他去龙王庙盗宝的前后,细细给美少妇讲了一遍,说罢又苦笑道:“姐姐现在可相信我了?我也是身不由己啊。”

不料美少妇刚刚听罢,便直起身子,一把捉住王烟的两条胳膊,摇晃道:

“不要,弟弟,你可万万不能助那老贼去盗宝珠,那云雨珠是姑苏城的水脉源头,你要是夺了它,不出一个月,整个姑苏方圆百里,水脉枯竭,整座姑苏城便会大旱三年,赤地千里,你这和杀了全城百姓又有何分别?”

“而且据我这几日暗中所探,这老贼好像与那邪教白莲教关系不浅,县衙后堂正屋里供着一尊白玉女神,我曾偷偷瞧过,那白玉神像身着白衣,底坐白莲花,发髻上也插着一朵白莲簪,非神非鬼,倒是与传说中白莲教的圣母林黑儿有些相似。”

“姐姐的意思是,那老贼与邪教互相勾结,可那白老鬼毕竟是姑苏县令,一县之长,朝廷命官,怎么会与妖人乱党同流合污?”

“而且姐姐孤身一人,身在县衙后堂,瞧姐姐的装束,定是大户人家的女儿,却又为何住在这简陋的柴房中,与那白老鬼又是什么关系?”

听罢王烟问话,美少妇又是悲从中来,竟不避男女之嫌,倚在王烟胸前,一边抹眼泪,一边道:“弟弟不知,那姓白的老贼,根本不是姑苏县令,真正的县令早已被他杀害了,我那可怜的夫君,就这么被那天杀的老贼,抛尸荒岭了。”

经美少妇所说,王烟才大致明白了事情经过,美少妇原是京城大户人家的千金,跟随今朝高中,新科状元的夫君,唐逸风,上任姑苏城。

两个月前,上任的马车行至黑风岭处,那老贼率人骑着大马从旁经过,正巧瞧见了美少妇的俏脸,当即命人包围马车。

当时美少妇的夫君,唐逸风,倒是硬气十足,拔剑阻拦,只可惜身为一介书生,文采出众,但武功平平,还未出手,便被麻脸老鬼挥出的一只带绳的森白枯爪,爪住天灵盖。

可怜那新任县官的大好头颅,就这么被他给生生抓下了,死的不明不白。

后来这老贼在翻找唐逸风的包裹时,寻见了姑苏县令的上任文书和一套皇帝御赐的斗牛服,顿时贪念吞噬理智。

思来想去,干脆一不做二不休,李代桃僵,舍了一身粗布衣,披了新科状元的斗牛服,占了新科状元的夫人,快到姑苏城时,与来迎接的县衙主簿、衙役相遇,交接了文书,一路吹吹打打,被姑苏城县衙里的衙役,迎进了县衙。

原本美少妇猛地靠在王烟身上,当即这血气方刚的前面便有些无所适从,女子的幽香一阵阵的往鼻孔里钻去,使得王烟是一动也不敢动,生怕露了痴相,让美人笑话。

后来听闻麻脸老鬼不是姑苏城新任县令,而那县令竟另有其人,竟是美少妇的夫君,顿时便呆住了,原以为这县令如麻脸老鬼所言,是花了大把银子捐官来的,真相竟是杀人夺命,活活抢来的,看来姑苏一行,果然不虚此行。

胸前麻衣渐渐湿透,王烟心中爱怜这位柔情悲哀的女子,想出声安慰,却又因自幼与师父相依为命,师姐虽时时相伴,但对男女之情却一窍不通,一时词穷,最后只得瓮声瓮气道:

“姐姐,节哀顺变,保重身子要紧,你放心,今夜子时,我与那老鬼前去龙王庙时,一定想法子替你报仇。”

听到王烟要为她报仇的痴语,美少妇霎时便急了,阻拦道:

“弟弟,万万不可,现在趁他不在,最好的选择便是弟弟连夜逃走,那老贼武功高强,你万万不是对手,姐姐苟活至今,也只是为了让那老贼的罪行大白于天下。”

“如今只有一计,弟弟附耳过来,姐姐说与你听。”

王烟俯身,让美少妇可以够的着他,美少妇轻哝软语将计告知王烟,而后毫无征兆,一把推开王烟,惨笑道:“姐姐苟且偷生多日,今后一切全凭弟弟,如今姐姐只有以死守信了。”

话音未落,猛地拾起床铺上的剪刀,狠命向自己的脖颈刺去。

“姐姐,不可。”王烟睚眦欲裂,倏忽出手,将肉掌拦在那磨得锋利的剪刀前。

美少妇眼睁睁地瞧着王烟出手,却因为没有习过武功,收势不住,霎时,寒光闪闪的剪刀便穿透了王烟的肉掌,一丝丝鲜血渐渐凝聚,漫过手背,滴在泥地上。

“弟弟,你怎么这么傻?你为什么这么傻?”

“没事,姐姐我怀里有金疮药,你掏出来给我敷上就好,这点小伤不妨事的。”

说话间,王烟双腿不住颤抖,深吸一口气,“噌”的一声,忍痛将剪刀拔了出来,顿时“嘶”的,倒吸一口凉气,手掌上血如泉涌。

“这可怎么办?弟弟,是我伤了你啊?”看着王烟手背上不断喷涌的鲜血,美少妇顿时慌了,握着王烟的血手,不住地喃喃自语。

“姐姐,还是快些拿药吧。”

王烟嘴角抽搐,本就痛彻心扉的手掌,此刻被美少妇不断晃悠,更是疼入骨髓。

“是,是。”美少妇经王烟提醒才想起,金疮药的事情。

美少妇将金疮药细细地敷在王烟的伤口,又扯下一截自己的丝绸亵衣,将王烟的手掌包成了一个粽子。

王烟看在眼里,暖在心头,瞧着美少妇雪白脖颈上的伤痕,不禁柔声道:“姐姐,我这金疮药是我师父独门配方,敷上不留疤痕,姐姐也赶快给你自己敷点药吧。”

如今死是不可能了,再多推辞也是矫揉做作,美少妇也不含糊,将金疮药倒入手掌少许,而后便轻轻按在雪白的脖颈上。

美少妇风姿绰约,自不必说,王烟此时紧挨着对方,鼻子里满是女儿身上的幽香,如麝如槐。

不由地,看着对方便呆住了,只觉世上怎会有如此美人?

美少妇察觉到王烟的热辣目光,也是羞的满脸通红,一时不敢抬头。

“云儿。”不料王烟竟不知怎的,唤出了美少妇的芳名。

顿时美少妇只觉脸上如火烧般,一直红到了耳根,原来这云儿乃是美少妇的乳名,除了最亲近的娘家人和丈夫,从未同外人说过。

此时听到王烟动情呼唤,霎时便知晓刚才自己哭泣的囧相都被这半大少年瞧去了,心中羞怯难言,又有股难言的奇怪滋味。

“好弟弟,你这是…?”美少妇低喃的话语戛然而止,因为门外竟又传来了脚步声。

“夫人可在?今夜明月寂寂,夫人独自一人,孤眠在枕,不知可有想过为夫?”伴随着沉重的脚步声,门外忽然传来一声轻浮的淫语。

“姐姐,这可怎么办?”

万万没想到那麻脸老鬼突然到来,霎时王烟喉头发紧,浑身冷汗直冒,不知如何是好。

“快快,钻到床底下。”

美少妇话音未落,门外的麻脸老鬼便,厉声道:“夫人在与谁说话?难道房里还有生人?”

麻脸老鬼以为被人拔了头筹,连忙进门探查,刚刚进门便见美少妇手里握着剪刀,局促不安地站在柳木床前,眼睛里满是慌张。

“生人的味道?”麻脸老鬼吸了吸鼻子,阴沉道。

等到他想仔细分辨屋里的味道时,却被冲天的血腥,呛的急咳了一声,。

“嘿嘿,夫人,我猜那人还未走吧,这巴掌大的柴房,我就不信这厮还能躲在哪里去?”

麻脸老鬼人老成精,心思缜密,早就瞧见了美少妇一反平常的张慌神情,又见柳木床边垂落到地的麻布床单微微抖动,一切便都了然于心。

“你不要过来,屋里只有我一个人,你要是过来,就不要怪我。”美少妇心里惊慌,只道今日王烟必死无疑,自己也估计不能保全贞洁。

“来吧你。”

麻脸老鬼猛然踏出一步,随手将美少妇壁过来的剪刀,推向一旁,身子一晃,便窜进了柳木床底,森白的骨爪穿透粗布床单,预想中的惨叫,并没有出现,麻脸老鬼一把掀起床单,空空如也,连老鼠都没有一只。

怎么可能?这柴房不过一丈见方,在自己的眼皮底下,这人又能藏在那呢?

麻脸老鬼环顾四周,都没有寻到人影,不由有些怀疑自己的判断。

麻脸老鬼一时找不到屋内生人的藏身之所,便将主意打到了美少妇身上,这厮一把握住美少妇的皓腕,阴声道:

“那个人是谁?是不是朝廷派来的鹰犬?你是不是把本官的事都告诉他了?

县衙守卫森严,麻脸老鬼唯一能想到的便是,朝廷知晓了自己杀害状元的罪事,派人来捉拿自己。

瞧见美少妇眼神坚定,无动于衷,麻脸老鬼怒火中烧。

“原以为你是贞洁矜持的妇道人家,没料到你是一个丈夫新死,便偷藏野男人的荡妇,如此也怪不得我了。”

“哎呦。

”麻脸老鬼正狠声威胁美少妇,不料美少妇也是被逼急了,一口啃在那厮手上,顿时麻脸老鬼脸面抽搐,挥出一掌,拍在美少妇身上,霎时美少妇便重重地撞在柴房壁上。

“该死的贱人,今夜你就好好的陪本官一夜吧。”麻脸老鬼欲火攻心,竟抢步过去撕扯美少妇的衣物,可怜美少妇手无缚鸡之力,一片片的丝衣被扯下,露出了大片雪白春光。

危机时刻,门外忽然传来一声高喝:“明月寂寂,子时已到,大人还在沉迷男女之事,切莫要误了大事。”

王烟的话,如同一盆冷水,霎时便浇灭了麻脸老鬼的欲火,这厮霎时直起身子,面无表情,出了柴房。

麻脸老鬼不知,身后一只烟蝶翩翩飞舞,随着他的离去也渐渐消弭无形。

“贤弟说的对啊,哥哥今晚差点误了大事,惭愧,惭愧。”麻脸老鬼刚刚出屋,便见王烟一脸微笑的望着自己,不由有些惭愧,因为一个女人,差点误了大事,竟还要一个半大少年提醒。

不该,不该啊。

转念又想,这美人绝世,今世罕有,自己虽然年纪大了,但也是个正常男人,都怪那美人实在太美,只要今夜盗宝成功,从此往后,就算是朝廷大军,自己都不必担忧。

“大人,时辰已到,还是快些出发吧。”王烟手上不知何时已戴了一双锁子甲手套,在月华之下,泛着冷光。

“好。”麻脸老鬼也早早换了一身黑色劲装,率先走出衙门。

今夜县衙里的所有衙役都被派出去,巡逻全城了,所以整个县衙静悄悄的,也没有一丝灯火,漆黑空旷,王烟行走其中,也觉得心头发寒。

两人一前一后,出了县衙,往东行去,县衙距龙王庙不过三里多地,只是姑苏城内石街纵横交错,死胡同众多,王烟又不识路途,只得仅仅跟着麻脸老鬼,有时遇上打更的衙役,也不得不跃上墙头,飞檐走壁。

美少妇说的的确没错,麻脸老鬼绝对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,两丈高的大户院墙,这厮腾起身子,宛如壁虎游墙,“蹭蹭”直上,这让王烟这个自诩为武功奇才的少年,也不禁目瞪口呆。

不过王烟也有一轻功,名曰烟踏九天,全靠一手烟术,助自己飞檐走壁,比之壁虎游墙功,高深了不止一个档次。

整座姑苏城灯火依稀,唯有龙王庙彻夜明亮,庙里的庙祝早已歇息,两人翻身入庙,很快便潜进了龙王庙的大殿中。

龙王庙的大殿足有三丈见方,穹顶描金,由十六根两人合抱的盘龙柱撑起,整座大殿金碧辉煌,成百上千根蜡烛映的大殿,毫发必现。

整座大殿里最吸引人目光的的便是正上方的那尊龙王塑像,足有一丈高,身着金色五爪龙袍,两根长长的龙须高高耸立,面露威严,让人不由顶礼膜拜。

“大人,你说那宝珠在龙王庙底,可这里没有洞口,我们难道还要打洞么?”王烟绕着大殿转了几圈也没有发现什么机关入口,不由问道。

“嘿嘿,贤弟莫急,跟哥哥来。”麻脸老鬼嘿笑几声,轻轻一跃,便飘至龙王塑像后面。

王烟见状,也紧随其后,跃了上去。

“嘿嘿,你看这里。”顺着麻脸老鬼指向,只见神像背后赫然有一个金色小门,仅容一人出入,麻脸老鬼轻轻打开,入目便是一尊身披袈裟的和尚尸首,和尚慈眉善目,两道白眉垂至胸口,双掌合十,与活人无异。

“这便是那玄空神僧,为了镇压恶蛟,他甘愿不吃不喝坐化在此,也算肉身成佛了吧。

麻脸老鬼招呼王烟,两人合力,小心翼翼将玄空的肉身移出暗门,只见和尚座下,蒲团底下陡然出现一个黑乎乎的阴洞。

“贤弟跟紧,恶蛟就在洞下,哥哥先去探路。”

麻脸老鬼话音刚落,便闪身钻进暗门,消失在漆黑的阴洞里。

王烟紧紧跟随,原来暗阁下方,竟是台阶,洞窟里伸手不见五指,李同正要掏出揣在怀里的火折子,面前忽然浮出一张惨白的人脸,吓得王烟猛然后退一步。

不料面前的人脸说话了,“贤弟莫怕,这是僵尸粉, 你涂在身上就能隔绝气息,不让那恶蛟发现你的踪迹,而且这洞里绝不能出现明火,蛟龙此类灵物,对火气最是敏感。”

话罢,麻脸老鬼便从怀里掏出一枚足有拳头大小的珠子,顿时漆黑的洞窟,一片光亮,竟是一枚夜明珠。

王烟跟着麻脸老鬼,顺着曲折崎岖的洞道,一路往里行去,渐渐地洞内湿气越来越大,温度也愈来愈低,冰凉的水汽把两人的衣裳都浸了个通透。

终于麻脸老鬼停住了脚步,回身压低声音道:“贤弟那恶蛟就在里面,别忘了咱们的约定,你把那云雨珠拿给我便可,接下来的事情交给哥哥去办。”话罢身子贴着洞壁又往前行了几步。

王烟跟在后面,顺着麻脸老鬼的方向看去,只见一个丈高的洞窟,广大深幽,里面犹如白昼,隐隐有水声穿出。

王烟心里好奇,又往前凑了半尺,探首向里瞧去,顿时便惊呆了,这洞窟里竟然真的是一条蛟龙。

洞窟内有一冰潭,潭面白色水雾弥漫,一条白色匹练从洞顶冲刷直下,激起阵阵水雾,此时那恶蛟斗大的脑袋伏在潭边,大半个身子隐没在水潭以下,伴随着它的呼吸,一股纯白的雾也聚在恶蛟头顶上方,。

王烟见识不少,知晓那团白色的雾气便是香火之力,平常看不见摸不着,此时是因为恶蛟修炼,才会显现出来。

而那传说中呼风唤雨的云雨珠,就在冰潭中心的一尊石柱上,整个洞窟内的亮光,也由它散发。

就在王烟发愣之际,身旁麻脸老鬼急了,恐夜长梦多,催促王烟快快动手:“贤弟放心,这恶蛟被玄空神僧用前面玄铁打造的铁链锁在潭中了,它出不了这个冰潭。”

经麻脸老鬼催促,王烟便定了定心神小心翼翼的吐出一口灰烟,这次他没有再吸烟,便吐出烟气,皆因方才那四两多的烟气都被他存在肺里了。

那口灰烟在空中缓缓化形,最后竟化成一只神俊的海东青,就在此时,王烟咬破中指,“嗖嗖”弹出两滴中指血,附在海东青的眼目上,顿时那海东青便如生灵慧,展翅高飞,向着潭中央的云雨珠掠去。

水潭不过三丈见方,须臾间,海东青一冲而下,右爪紧抓住那如拳头大小的宝珠,往两人这里飞来。

眼看着宝珠到手大事将成,可惜两人到底小瞧这将欲化龙的恶蛟,就在云雨珠刚刚飞离潭中央时,恶蛟便醒转。

瞧见烟鹰盗珠,两个灯笼大小的眼珠,当即射出两道红光,水潭下的蛟尾,“嗖”的一声便朝着空中的神鹰拍去,纵使王烟烟术了得,可也敌不过这天地灵物的随意一击。

一人合抱的蛟尾瞬时扫中神鹰,神鹰的身体随即四分五裂,爪下的云雨珠也跌落下去,蛟龙的一爪,飞速浮出水面,欲要捉住宝珠。

千钧一发时,麻脸老鬼倏忽出手,手腕一抖,一只森白骨爪便破空而出,堪堪避过蛟龙巨爪,将云雨珠夺在手上。

转眼间,宝珠得手,麻脸老鬼抑制不住满脸喜色,将宝珠放入怀中,不料恶蛟戾气冲天,庞大的蛟尾转眼间便拍了过来,吓得王烟赶紧闪身避在一旁。

而麻脸老鬼还沉浸在宝珠到手的喜悦中,等到察觉蛟尾破空抽来之际,距离天灵盖已不足三尺,惊的这厮,肝胆欲裂,急忙就地打滚,狼狈逃开。

可是失措之际,麻脸老鬼来不及辨别方向,竟滚进了蛟窝,而非外面的洞道,当真是冥冥之中,自有天意,今日这厮无论如何都活不成了。

就在蛟尾将要拍中麻脸老鬼时,这厮脸色煞白,忙从怀中掏出一只黑瓶,惯在地上,霎时瓷瓶粉碎,一团黑雾袅袅升起,一只身高近丈的青面獠牙的大鬼,显出形来,竟是一只吞天夜叉。

吞天夜叉刚刚现形,恶蛟眼中暴戾之气更浓,那粗壮的蛟尾当即狠狠砸在吞天夜叉头顶,只不过那夜叉也非凡物,不知饮尽多少青春少女的鲜血,鬼气森森,骇人听闻,当即奋起双臂,硬生生撑住了蛟龙的巨尾。

夜叉奋力抵挡,为麻脸老鬼赢得了喘息时机,这厮根本不管顾夜叉“生死”急忙起身,朝着洞外逃去。

不料吞天夜叉阻拦恶蛟,激起了恶蛟的杀性,恶蛟陡然张开大嘴,一条火龙汹涌而出,灼人眼目,麻脸老鬼察觉到身后火毒追击,不得已只得回身,一头扎进冰潭里。

而身后的吞天夜叉本是阴物,如何能抗住龙火这等至阳之火,转眼间,全身燃起朱红大火,恶气散发,不多时便烧了一个精光。

而恶蛟瞧见麻脸老鬼遁进冰潭,当即挥动蛟爪,抓了过去。

冰潭水面,波浪滔天,麻脸老鬼浮在水中心中惊骇,见着王烟躲在洞口,仅露个脑袋观战,心中顿生一计,将怀中宝珠用力掷向王烟,嘴里不忘喝到:“贤弟,接着。”

瞧见那宝珠朝着自己飞来,王烟心里不由暗骂这厮,居然如此毒计,祸水东引,要害自己。

王烟轻轻跃起,接住宝珠,定睛瞧去,才知这宝珠是假的,就是刚才麻脸老鬼用来探路的那颗夜明珠。

顿时气不打一处来,怒道:“你这老贼,居然敢框我。”话罢,竟把宝珠朝着恶蛟丢去。

恶蛟灯笼大小的眼珠,此时也发现了那宝珠是假货,气的整个身体都在发抖,“嗷“的怒吼一声,震得整个洞窟都颤抖不已。

恶蛟正处于暴怒时机,回身又是一尾,飞速抽向水中麻脸老鬼。

不料那老鬼此时竟不慌不忙,从怀中掏出一白物,端举在头顶。

霎时蛟龙眼露贪光,甩在空中的蛟尾也生生变了方向,抽在一旁的水面上,整座洞窟如同响了一个炸雷一般,一切物事都被激荡而起的冰水,给浇了一个通透。

“嘿嘿,恶蛟,你可知这是何物?”

“此乃应龙角,用此角换你的云雨珠,这买卖可还划算?”

麻脸老鬼此时那还有一丝狼狈模样,浮在水面,气定神闲道。

瞧见恶蛟停止攻击,王烟心里暗道一声,不好。

那恶蛟目中全是贪念,斗大的蛟头缓缓靠近麻脸老鬼,欲要看清龙角真假。

正当麻脸老鬼以为大事可成之际,头顶处陡然掠过一道冷风,还未反应过来,手里的应龙角便不翼而飞。

待到抬头看向王烟,才发现自己手中的应龙角赫然出现在王烟手中,还有一只烟隼立在王烟肩头。

“竖子,尔敢误我。”

麻脸老鬼着实没料到,王烟居然藏的这么深,此时回想,刚才在那贱人房里遁走的,定是此僚无疑,可恨,可恨呐!

暴怒至极的麻脸老鬼,丑脸扭曲,当即甩出探阴爪,朝王烟的方位激射而去。

可惜那恶蛟已生灵慧,以为这两人是在唱双簧,愚弄自己,这让它如何能忍。

须臾间,张开巨嘴,一口将麻脸老鬼吞进嘴里,又晃了两晃。

谁料那被麻脸老鬼藏与怀中的云雨珠,经恶蛟甩晃,正巧飞了出来,王烟眼疾手快,不顾一切,跃至空中,护在手中。

可怜麻脸老鬼身为白莲教的八大护法之一,竟被一个半大少年玩弄于鼓掌之间,做了畜生的腹中食,可怜,可叹。

也正应了那句话,杀人偿命,报应不爽。

等到恶蛟回身去寻王烟时,洞口处黑暗寂寂,空空如也,只有那颗云雨珠端放在一张白帕上。

事情终于尘埃落定,唯一可以从恶蛟手中换出宝珠的上古应龙角也被王烟夺去。

自此宝珠终于无恙,想必恶蛟经此一役,以后也会多加小心,不会轻易让诡人潜入。

只是恶蛟平白无故让两人戏耍一通,到底是畜生,心中怨恨难消,不顾天威,用云雨珠调节雨气,使得姑苏城方圆数百里,连着下了十几天大雨,整个姑苏城已成泽国,南北运河水位暴涨,淹没了沿岸不少良田房舍。

但也正因为如此使得原本行过虎牢关,意欲攻打姑苏城的十万红灯照,因路途泥泞不堪,粮草供给中断,不得已只能就地扎营,给了朝廷大军宝贵的驰援时间。

至于王烟如何从麻脸老鬼的眼皮子底下遁走,多亏了临行前师父给他的保命神符,据说是由当代穿山道人,王守一,所制可以穿山遁地的开山符。

而王烟的真实身份,乃是盗门烟王的当代传人,烟九流,自麻脸老鬼悄悄换掉龙王庙的庙祝后,盗门便知这厮不安好心,所以专门派烟王弟子,烟九流来到姑苏城,为民除害。

欲知后事如何,且听下回分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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